那年,她二十,桃李年華,青年才俊眾星捧月,卻放言“非才學如錢牧齋者不嫁”。
那年,他五十有余,白個頭發烏個肉,仕途不暢,空有經綸不得志。
彼時的她,才名遠播,一首“垂楊小院繡簾東,鶯閣殘枝蝶乘風。最是西泠寒食路,桃花得氣美人中?!绷钏鬄橘澷p,稱“近日西陵夸柳隱,桃花得氣美人中”。緣分不經意間就此埋下伏筆。
那年,春寒料峭,她為情所困至勺園養病散心。而他官場受挫亦前往勺園尋歡作樂,吟詩作對,寫下《題南湖勺園》:“寒園竹樹正蕭蕭,幾度南湖影動搖。有雨云嵐渾欲長,無山翠靄不曾消。波深地角生朝氣,水落天根見暮潮。樓上何人看煙雨,為君杖策上溪橋?!彼麄兘K相見,一見如故——“與君初相識,猶如故人歸”。一段白發紅顏老少配的愛情在勺園拉開帷幕,無關世俗禮教、身份年齡,只因眼中有了彼此便成全了愛意的滋生。
都說字如其人,她的字“鐵腕懷銀鉤,曾將妙蹤收”,秦淮八艷之首并非浪得虛名,她絕不是只會粉頸低垂落落向隅的仕女花瓶,而他成熟睿智,寬厚的笑容如掌,供她的靈魂在上面肆意旋舞,釋放所有明亮的熱情。良辰美景,才女儒士,只羨鴛鴦不羨仙。
勺園——柳如是與錢謙益定情之地,江南園林,營構是園,窮極土木之麗。設計得頗具匠心,它臨水而筑,并伸進南湖,園林倒有一半在湖中……《禮記·中庸》有云:“今夫水一勺之多,及其不測,黿鼉蛟龍魚鱉生焉,貨財殖焉?!币苍S這便是勺園主人取名的用意吧,雖無從考證,但勺園優美的景致適合風花雪月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300年后的今天,又會有多少男情女意的愛情在勺園演繹呢?
金風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。